“做,好人”与“做好,人”两种说法都是以“做”字起头,“人”字落脚的,但不同的是那个“好”字。“做,好人”的“好”字是“人”字的定语,它确定了人的性质是好人,而不是坏人。“好人”成了做人的终极目标。而“做好,人”的内涵与此不同。
它的“好”字是“做”字的补语。人从出生第一天就在做,一直要做到死那一天,才能盖棺论定一个人到底是把人做好了,还是没有做好。在这里,做是一个过程,好是这个过程的始终不变的标准,落脚点仍是人,但此时的人却是一个顶天立地,大写的“人”。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说做人,几乎都是指的“做--好人”。一个人只要他不麻烦人,不干扰人,不侵害人,我们就可以认定他是好人了。如果他还能关心人,爱护人,帮助人,那我们就可以称他为“大好人”了。
我们的家规国法,包括学校的“守则”呀,“行为规范”呀,“十要十不要”呀,几乎都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成为好人而制定出来的。毫无疑问,这是必要的。
因为人人都成为好人,我们的社会就会太平,处处春风拂面,杨柳依依,天天都可以站在喜马拉雅山顶,敲着锣,对12.9亿人呼喊:“平安无事喽!”
但是,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随着市场竞争的日趋激烈,我们明显感觉到做人只满足于“做-好人”是越来越不够了。
在成千上万的下岗职工中,“好人”难道还少吗?人一步入社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自觉不自觉,他都不可回避地要适应社会,并在积极的适应中发展自己,在发展自己的同时推进社会。面对这三个课题,单纯满足于“做-好人”的人是越来越经不起检验了。
在这时候,如果我们的教育,不管是家庭教育、学校教育,还是社会教育,仍以仅仅培养“好人”为目的,那就跟当代的名副其实的宗教教义没有什么区别了。
宗教是不理会社会的变迁的。一千多年前的唐僧念“阿弥陀佛”,今天的和尚仍念“阿弥陀佛”,仍只管劝人“做好人”。
他们的经文有人继承,但无人发展。他们的佛事是要人循规蹈矩,不是要人花样翻新。我们的教育能这样一成不变吗?万事变则活,活则通,通则达,达则合。
我们提倡教会孩子做人,就是要孩子穷尽自己毕生的潜能去“做好人”。我们是人。我们终身学习、终身奋斗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们把这个“人”,做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们不想做,也不能做普度众生的神。人的神话,不是人的升华,而是人的异化,是人的人格堕落。我们的教育必须以人为本,必须让每一个受教育的人在“做好-”的过程中,把自己的潜能最大限度地开发出来,完成推进社会的一份责任。
每次走进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我都留心那里的每一颗树,每一根草。是它们自强不息的枝枝叶叶喷吐的绿,使那里成了一个四季苍碧的绿世界。
海芋的硕大的叶很有霸气,但它并不歧视含羞草的纤弱的茎杆;王棕的嫩叶都有几分无视近邻的豪气。
但它却以宽厚的胸怀容下了寄生兰的娇柔的依附厖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尽情地发展自己,你以巨大顶天立地,我以小巧见缝插针,你漂亮你的,我美丽我的,大家只要各显其能,这绿世界就能千秋滴翠。
总之,我不知道这绿世界里有没有教育。似乎不用什么教育,一切就都会竭尽全力地为这绿世界增色了。
人真该好好想一想自己了。我们老说自己高级,可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为这个大千世界的繁荣昌盛,安宁和谐,而竭尽全力去做点什么吗?